今年11号，距离最后一个父亲生命中的11号已经过去两年了。2019年11月11日，建国70周年，父亲病重，我们陪他走在拥堵的长安街上，仿佛是一种告别。北京，父亲成长的故乡，最终成为他离开的地方。
我的家乡在哪里？户口本籍贯一栏，北京；出生地，兰州。我小时候是北京人，这让我觉得兰州这个西北小城市无比光荣，因为那是首都，是父亲的故乡，也是我的故乡。但不管怎么说，我在兰州只觉得自己是个北京人。我不会说兰州话，也不会说北京话。普通话是我这辈子唯一会说的语言。父亲是我们家最小的，所以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，我还很小，所以过年的时候家里没有回家省亲的手续，家乡在我心目中是一个遥远的地方。我对我的祖父母没什么印象。爷爷去世是1978年，那年我刚出生，奶奶也去世了，享年83岁，但我不记得是哪一年了，应该是在我小学的时候。妈妈说我小时候没人照顾。奶奶来兰州看我一年，一直到我1岁。6岁的时候，我去了北京的外婆家。她远远地看着我。我们并不亲密。毕竟我当时大了不止一岁。我一直在炕上跳。奶奶只是说，别跳，别跳。这是我对奶奶的唯一记忆。奶奶家里有一个大院子。我去的时候，大家都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大树。爸爸从树上抓了一只螳螂，放在炉子上烤。一瞬间，它绿色的大眼睛变成了黄色。爸爸把它的肚子掰下来给我吃。到现在，我死也不吃…后来奶奶生病了，爸爸把我放在三姑家，他背着奶奶去了山东。这个记忆很模糊。对我来说这是最难熬的一天。我想念我的爸爸妈妈。我认为北京不是我的家…从小我妈就一直想让我跟我姐回北京。毕竟是首都，是父亲的故乡，是我们梦想的故乡。大学毕业后，户口留在了北京，成了真正的北京人，实现了全家人的梦想。至今我的户口还在。
无论在北京还是上海，每年一到节假日，票都很难买到。我还必须回兰州，那里有我的父母、爷爷奶奶、叔叔阿姨，有我最爱吃的牛肉面、羊肉串、面条、饺子皮，还有我最熟悉的一个大家庭的风味…每次都恨不得回去，和爷爷奶奶聊聊天，和叔叔阿姨们玩玩喝酒，和老朋友们玩玩。
2017年12月母亲去世，我的世界彻底改变了。我才知道，没有了妈妈，家乡就不再是家乡了。兰州对我不再有任何意义。回到兰州，我不怀念童年记忆里的美食。遇到邻居就想躲，不想说话。这个城市好像不是我以前喜欢的地方了。虽然父亲会骑着自行车去很远的地方买零食带走供我第二天赶飞机，但母亲的离去让我意识到，没有了母亲，我的家也就没了。直到现在，我都没有勇气面对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，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家。
从2002年来到上海，19年过去了，我一直认为那只是我生活过的地方。既没有故乡情结，也没有梦想情结。但是，孩子的出生让我明白，作为一个母亲，我在这里，孩子的家在这里，这是孩子的故乡，这也将成为我的新故乡…我得给孩子们一个温暖、热气腾腾、充满烟火气的家。